我叫莫竽,之后的故事会以我的视线展开。
1
第一次见到玮明,是刚到寝室。那时人生地不熟,只见玮明一个人细心地将东西整理来整理去,活像一个好学生的模样,这是玮明给我的第一感觉,以至于后来遇见他总觉得不习惯。
大约下午8点钟,寝室里面四个人才全到齐,分别是我,玮明,蒜头,胖鲍。刚一见面我们表示都很拘束,整个话题总绕不过星座,这种女孩家气的东西,蒜头对这研究透彻,自诩是女性克星,我们却怎么看都认为蒜头有女性偏向。
胖鲍是不用说的,整个行李几乎挤满了零食,我们深认为,即使哪天发地震,也不会饿死了。
蒜头刚刚起头:“你们猜,我一般用什么方式谈女朋友的?”
这是一次很好的取经历程,连胖鲍都停止了进食,将耳朵凑近,怕漏掉了什么。 我说:“丑不要脸。”
蒜头说:“那必须的。”
见我们都没兴趣猜了,他故作神秘的一笑:“是同病相怜。”
怜……怜怜怜你妹啊。
这货有女性倾向没准了。
纬明:“……都这么晚了,睡觉啰。”
胖鲍:“……零食零食零食,你们可别偷吃我零食。”
我:“……有前途。”
蒜头:“………”
然后,各人都钻进各人的被窝,想着各人的梦。
真是个愉快的一天。
2
校方要求我们新生晨练,连死磨烂缠的蒜头都起来了,可玮明硬是将被子遮住头,就是不动。
蒜头一脸担忧地望着玮明:“明明啊,晨练还是要的啊,不做,校长不打死我们就难怪了。”
玮明撇过头:“要去你们去,从小不爱锻炼。”
我们还想絮叨几句,就被人叫去了。
就这样,玮明凭借了他出色的演技和我们好友的掩护,以病人的身份躲过一学期的晨练。
胖鲍深感不服,在新学期新一天也试图装病糊弄,我和蒜头也争劲似装病。以至学校误以为非典重覆旧辙,隔离我们整整一周。
纬明说:“我不爱国。”
我们拼命点头,说:“你不爱国,还跟我们爱国青年混。”
玮明的想法确实与我们不同,他说他不爱国,却不想背叛国家,他想当个普通人。
有些人的梦想就这么简单,平平安安地度过上半辈子,安安静静地享受下半生,再从从容容地投胎转世。
与世无争。
3
玮明和荷芳是一对模范夫妇。
玮明是在大一下学期跟荷芳好起来的,大抵是这样,一向嗜睡不起的玮明意外的失眠了。天又刚亮,兄弟几个都抱着他们香乎乎的床枕睡个天昏地暗。
纬明没有人聊天,便默默穿起了裤衩,光着上膀靠着窗户抽起烟来。
纬明抽了大半,感觉可以上床了,又听到一阵齐刷刷的踏步声,顿时觉醒了困意,不知怎的,竟靠在窗户旁不动了,还莫名其妙着手弯出一个弓形,不由分说敬起了军礼。
突然醒来的蒜头,眼一沉,看见在敬军礼的玮明,大声咧嘴道:“玮明这...傻叉,在那弄啥..子呢,吃..饱了...撑的”
说完,蒜头又陷入悠久的睡眠当中。
这是玮明第一次见到荷芳。
从此以后,每天的五点,太阳刚刚出头,玮明便早早等在那个窗口,像等待一场筹谋己久的约会,他和窗口,窗口和他,他静静地托在窗台上,窗台静静地托着他,像她身边温和缠绵的灯光,在晨曦照亮每次的匆匆一瞥。
这种等待,早己被我们宿舍几个察觉到。
我这人,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洗漱,我这人,每次走路又喜欢靠着墙走,有安全感。
就在我迷迷糊糊,蒙蒙胧胧,醉生梦死时,猛得踢到一个东西,天色太暗,也没察觉这是谁,吓了一跳后,又平静下来,再踢了一脚,没反应。
再踢一脚,还是没反应。
正当我想再来一脚时,他咆哮:“妈蛋,你再踢,老子把你踢到楼下去。”
吓得我脸盆都掉了下来。
类似的事情很多,几乎每个舍友都受到过他的恐吓,最后我们都想通了。
看着他魁梧的身影,我们不禁想到:“他妈,有这货在,还养什么狗。”
但是作为兄弟的我们,绝没有坐视不管的意思。
胖鲍用十几包零食收买了门卫胖大叔(其实,我们是背着他偷拿的),搞清楚那姑娘姓沈名菏芳,父母是军人,不过在她上高一时,双双英勇为国牺牲,现在跟奶奶一起生活,住的宿舍是302。
门卫告诉我们这些时,正一边吃着零食,一边一脸叵测地望着哥几个。
没有经过商量,我们擅闯女宿舍,逼着玮明来到302。
玮明一脸震惊地看着荷芳,姑娘也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们。
来吧,玮明,大声说出你的爱吧﹗
来吧,玮明,迈出这一步,你以后就再也不用望女兴叹了。
来吧………
最后,玮明在我们一脸黑线中逃走了。
我们也被通报批评,可玮明这家伙,竟然还有脸偷看人家姑娘。你说你挑明了多好,一了百了,省的纠缠不清。
我想拍醒他,可突然想到,这货是害怕了呀,害怕匆然表白后的拒绝,害怕再没有这样一个清晨,他看着她,从很远的地方跑来,又跑向另一个远方,而自己却无法紧跟住她的脚步,害怕她跑走了,就再也不会跑出来了,害怕一场梦,害怕一场大雨,浇湿了自己,就再也没有醒来的气力了。
我没有拍醒他,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醒着还是睡着。他的脸见证了城市的苏醒,而我怕惊忧了他平淡恬适的梦。
他适合平淡。
4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玮明也跟着荷芳一起晨练,迎着別人诧异的眼光,趁太阳还未升起,趁流年还未打乱他们的生活,趁他们还有那一点点时间,跑在高耸的天桥上,跑在光怪的霓虹灯下,跑在目的地的路上。
荷芳说:“玮明,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跑步吗?”
玮明一呆,试探着说:“你想从中得到成就感?”
荷芳摇头:“因为,你跑着跑着,就会忘记你到过哪里,你现在又在哪里,你以后要去哪里,什么都忘了,什么都没关系了,跑到自己虚脱了,还躺在草地上想自己是谁。”
“你以为你这样就解脱了?”
“其实没有,但我想在跑的时候,却是我最接近父母的时候,什么都没有,却什么都存在过。”
“ 你又想了。”
荷芳摇摇头,支撑着回宿舍了。
玮明紧跟着。
“你回去吧。”
玮明像没听见。
“玮明!”
像一颗流星短暂地闪耀在最高处,又顺势滑落下来。
“我要转学了。”
他好像没听见,可眼睛里闪着泪花。
“你知道,我一直想考的是军校。”
没有回答。
“我来这里只不过是一个错误的决定。”
那么,我一直都算一个错误的人吗。
“那么,再见。”
玮明拉住女孩的手,想做最后的挽留。
“玮……”
这次这句话是玮明说的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女孩的瞳孔放大了。
如果说,之前他一直隐藏地很好地话,那么这次便是他的所有大爆发,他依然怕,像鼠怕猫,猫怕狗一样怕说出那几个字,但是,他现在没理由再怕了。
因为,她要走了。
不会带上他,一个人走。
不会再见面了。
那四个字,是最后的挽留。
她说:“你终于说出来了.....”
玮明说:“是啊,难得。”
不是难得,而是怕你走了,我怎么办。
后来,荷芳还是去了军校,再后来,玮明也跟着去了,再再后来,他们结了婚,也过了几天平淡的生活。
5
2008年冬至,荷芳找到了我,在胖鲍的小餐馆喝了点酒。
她说:“玮明死了,为国捐躯,死得不怨。”
我看到她的身体明显在发抖。
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荷芳,她和她丈夫的尸骨永远埋葬在异乡。
我们哥几个哭了。
再也看不到,玮明傍着窗台发呆的样子了;
再也看不到,这样两个人,一个扶持一个,从最开阔的街道,穿越最拥挤的小巷;
再也看不到,在雨天,还忘命奔跑的两个人了。
跑着跑着,便看到了希望;跑着跑着,便忘掉了烦恼。
是啊,难得。
总有一个人,会陪着另一个人,从清晨到日暮,从拥挤的大城市拐进开阔的原野,从氤氲山间气息的小溪,再到墨香四溢的书房,爱情,就是这样细水流长的小事。
玮明和荷芳是一对模范夫妇,我希望我们记住。
他们一家死于国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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